特别策划|民间阅读组织与书香城市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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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石 恢

一起悦读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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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城市是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而阅读则是一个城市文明的重要指标。书香城市的建设，需要全社会的参与。如何让社会力量更好地参与全民阅读，民间阅读组织如何更大地发挥自身的作用，这既需要民间机构的自发行动，也需要政府的有效引领。

关键词  民间阅读组织；社会阅读组织；书香城市；全民阅读；社会力量

1  书香城市建设

面临的任务

随着国家不断加大对全民阅读事业的推动与投入，阅读已经成为一项重要的国家战略。我国首个国家级全民阅读规划《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于2016年底发布，明确了共建书香社会的宗旨。2017年国务院法制办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这是以法律的形式确认我国公民享有基本阅读权利，并对政府如何加大全民阅读投入和保障力度、如何创造良好的阅读环境并引领社会阅读风尚，都进行了规范和约束。同时，全国各地的阅读立法工作已经先行，目前江苏、湖北、辽宁、四川、吉林、黑龙江、福建、广东等省份，以及上海、深圳、石家庄、常州、烟台等城市发布并实施了全民阅读法规。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书香中国、书香社会、书香城市、书香社区、书香家庭等概念，越来越广泛地被使用和接纳。由于全民阅读被纳入本级经济社会发展规划，各地政府担负了首要责任，书香城市的建设，也就被地方政府提到了重要日程上来。

城市是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而阅读则是一个城市文明的重要指标。2019年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发布的“第十六次全民阅读调查报告”中，首次出现了城市阅读指数的排行，引发了媒体关注和社会各界的反响。城市阅读指数是由一个城市的个人阅读指数和公共服务指数构成，所以城市综合阅读指数，是这两个方面的反映。

这其实也体现了书香城市建设所面临的两个方向上的任务。

一方面，是政府在组织领导方面的责任，要将全民阅读作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内容，并按照公益性、基本性、均等性、便利性的要求，加强全民阅读服务设施建设，完善全民阅读服务体系；针对全民阅读中存在的不足和弱点，明确相关法律主体的责任和义务等。对阅读氛围、阅读活动、阅读内容、阅读设施、阅读保障等多方面提出了任务要求。

另一方面，全民阅读是一项持久的公共事业，阅读最终还是要由个体来承担和完成的私事。全民阅读的落实，要体现在个人的阅读数量和质量。事实上，每个社会成员养成习惯，把阅读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是一项长期而艰难的事情。其难度要远远超过阅读活动的举办和阅读氛围的营造。

因此，在公共服务设施提供和个人阅读之间，还需要有一种桥接的关系，而这也是无法完全依赖于政府来解决的一个巨大的工作空间。

2  全民阅读中的

社会力量参与

通过阅读指数来思考阅读与城市的关系，新闻出版研究院院长魏玉山提出了几点建议：一是政府管理部门需要加强对全民阅读工作的重视和顶层设计；二是全民阅读公共服务应当从保障公民阅读权利，满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为出发点和归属；三是要以人为中心建设各类特色阅读空间，以及各种阅读基础设施，让阅读无处不在；四是充分发挥社会力量在城市阅读中的重要作用，让推广阅读成为全社会共同的使命。^[1]

书香中国北京阅读季从2017年开始提出了“联接社会力量，创变阅读价值”的口号。所谓“社会力量”，其实是包括了从事阅读推广的企业、公益组织和个人。很显然，在政府相关部门的主导下，社会力量的广泛参与，已经成为推动全民阅读的一种基本共识。社会力量参与全民阅读，在丰富阅读资源，优化阅读供给，提高阅读推广效能上，打通全民阅读服务体系的“最后一公里”，具有重大意义。

2017年12月，以“全民阅读的社会力量参与”为主题的“第四届全国读书会发展交流大会”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举办，来自全国各地民间阅读组织代表和其他200余人参加了大会。这些民间阅读组织，尤其是一些中小型读书会，就是将自己定位于全民阅读的社会力量。

2019年4月1日，在原来主办全国读书会大会的“读联会”基础上，韬奋基金会阅读组织联合会正式成立。这里所称的“阅读组织”，是指从事阅读推广的民间阅读组织，或社会阅读组织，是全民阅读社会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3 民间阅读组织

与社会阅读组织

民间阅读组织是近年来各种阅读现象中非常引人注目，同时也相对复杂的一个文化现象。从性质上来说，民间阅读组织“是指在政府财政拨款之外由机关、企事业单位推动或市民自发成立的、以阅读为核心的社会组织和机构，包含了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阅读社会团体、阅读民办非企业和阅读基金会。”^[2]而从其构成和作用上来说，“民间阅读组织，包括热心和积极推动阅读的非政府组织（NGO），专业阅读推广人、民间读书会和沙龙、书评人、民间的基金会、志愿者等。民间阅读组织是人们基于共同的阅读爱好与价值判断而形成的一种双向互动式的阅读形态。民间阅读组织具有强大的活力和生命力，覆盖范围广，形式各异，组织结构灵活等特点。与此同时，民间阅读组织更能发挥阅读个性，深入基层，贴近群众阅读生活，对于提升国家或地区的阅读风气具有重要作用，是实现全民阅读社会的重要推动力。”^[3]

但在公众认知层面，很多时候，民间阅读组织往往被等同于社会阅读组织，或者民间读书会。比如在许多官方表述和初中教科书中，就有“民间组织是指由各级民政部门作为登记管理机关并纳入登记管理范围的社会团体、民办非企业单位和基金会三类社会组织。”^[4]这里的意思就说“民间组织”是指“社会组织”，几乎可以词义互换。

其实，受国家认可的“民间组织”，在官方的正式称谓才是“社会组织”。2016年我国民政部民间组织管理局已经正式更名为社会组织管理局，专家认为，从“民间组织”到“社会组织”，不仅仅是简单的名称更改，也是社会治理理念的转变。所以，民间阅读组织的正式称谓，应该是社会阅读组织。我国社会组织分为三类，包括社会团体、基金会和民办非企业机构。社会团体是由公民或企事业单位自愿组成，按照章程开展活动的社会组织。基金会是利用捐赠财产从事公益事业的社会组织，包括公募基金会和非公募基金会。民办非企业单位是由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其他社会力量以及公民个人利用非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社会服务活动的社会组织，分为教育、卫生等十大类。社会组织具有独立性、志愿性、公益性、非政府性等基本特征。通常来说，读书会等阅读组织应归属于“社会团体”，但由于注册的困难，很多从事公益性阅读活动的组织便采取了“民办非企业机构”的方式，例如深圳后院读书会、深圳弘爱人文阅读推广中心等。另有一些进行阅读推广的机构，也采取了工商注册登记的办法，如一些绘本馆和民间图书馆等。

但现在民间阅读组织仍然是比社会阅读组织更广泛和普遍的称谓，这是因为许多阅读组织并没有经过正式的社会组织登记，尤其是许多读书会组织。它们很多都是以民间、草根的形式存在，其生长与未来都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将民间读书会直接等同于民间阅读组织的原因。

当我们说全国有多少家读书会的时候，这里多少“家”的含义，其实就意味着把“读书会”视为一个阅读组织。因此在很多时候，读书会就被默认为一个阅读组织。读书会研究者赵一琳曾认为民间阅读组织“狭义上，主要指民间读书会。三个人以上，以阅读为目的，通过阅读分享和讨论，由读者自愿参与，自主发起的共同阅读的民间组织。”^[5]2015年4月，深圳阅读联合会和深圳读书月组委会曾邀请一起悦读俱乐部、同道学园、博畅阅读中心、影形人读书会等全国9家知名读书会负责人赴深圳，与当地8家读书会负责人开会商议，准备筹办全国性民间阅读组织深圳会议，成为后来深圳华文领读者大奖的源起之一。他们即以“民间阅读组织”的称谓来取代“民间读书会”^[6]。深圳曾率先在全国对民间阅读组织进行了规范，一批在民政部门注册登记、拥有独立法人资格的阅读社团和民办非企业组织成立，使深圳全民阅读生态建设走在了全国的前列。但在全国其他地方，更多的民间读书会实际上是处于自生自灭状态，称其为“民间阅读组织”都十分勉强。

所以民间阅读组织目前本身也并非明确统一的概念。通常来说，民间阅读组织是民间自办而非官主方的，正式的阅读组织是在民政部门注册登记的，或以公司形态从事阅读推广活动的机构。其中既有公益性的阅读推广的性质，如各种阅读基金会等；有些也带有明显商业运营的形态，如悠贝亲子图书馆、第二书房等。从分布区域来看，我国民间阅读组织相对集中于东部和中部的经济发达地区，尤其在北京、深圳等一线城市，民间阅读组织数量较多、质量较高、参与人数也众多。

最近几年来，公益性民间阅读组织发展非常迅速，虽然读书会常被人们置换称为“阅读组织”，但民间阅读组织更重要的部分其实并不在城市读书会，而是那些在全国尤其是乡村推进儿童阅读的基金会、推广机构等。例如包括以项目资助为主的心平公益基金会、陈一心家族基金会、爱阅基金会等，有开展活动和执行项目为主的真爱梦想、担当者行动、天下溪公益图书馆、彩虹花公益小书房等。

   4  民间阅读组织

在书香城市建设中的作用

整个社会全民阅读事业的推动与深入，如果单靠政府的力量，限于人力、经费、机制、办法等条件制约，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还需要包括民间阅读组织在内的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就民间组织而言，它具有区域性、专业性、自主性等多种特性，它们所组织的阅读活动，往往更能贴近社会需求。

4.1 自发行动的活力，城市阅读环境与阅读生态的改善

一个微型的民间阅读组织，对一个区域的阅读环境的营造与改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以北京一起悦读俱乐部为例^[7]：

他们一直扎根在城市社区做阅读活动，邀请作者或专家到社区领读行业经典和热门书籍。2018年世界读书日期间，他们持续开放48小时，成为北京阅读马拉松活动中开放时间最长的阅读空间。暑假期间，他们还和社区居委会合作，将北京阅读季的流动书展请进社区，同时在室内进行配套的专业亲子阅读讲座。由于一起悦读俱乐部的存在，其所在社区2014年被书香中国·北京阅读季评选为“北京市阅读示范社区”。

一起悦读俱乐部以社区为基地，同时也走向城市广阔空间，服务家庭、学校和企业，拓宽阅读推广。他们走进北京中关村二小、北师大实验小学 史家小学、北京育英中学等北京的十余所学校，带学生阅读并讲解方法；他们也固定在百万庄图书大厦等书店，与出版机构一起进行阅读推广活动；在飞芒书房中关村领创空间等城市公共空间，举办针对孩子的正是阅读带领；他们参与海淀区宣传部和海淀区社工委主办的“书香楼宇系列读书会”项目，在海淀的著名写字楼和办公大厦，为街道工作人员、社区居民、企业白领们举办读书会；或者走进北京银行，为银行员工、客户和社会读者做了“家庭亲子阅读：共读需要方法”专题讲座。同时也孵化和辅助其他阅读空间，创办新的读书会。

类似一起悦读俱乐部这样的城市阅读组织， 在各地都有许许多多，他们的形态不同，但对阅读推广的作用相似。但他们作用和功能发挥，实际上也离不开一些政府背景的支持。在北京有政府主导的“书香中国·北京阅读季”这样的城市阅读品牌进行组织和发掘工作。从北京阅读季创办之初，就注重培育社会力量承担相应责任，注重发挥民间阅读组织的效应，因此在每年的全民阅读活动中，一直有一批很有活力的民间阅读组织，以活跃的姿态和有创意的方式，让阅读活动更好地落实在基层。

4.2 政府职能的延伸，社会资源的衔接与桥梁纽带作用

和“北京阅读季”品牌活动类似，深圳在更早就有了“深圳读书会月”活动，但不同的是，深圳的城市阅读品牌塑造，并不是由政府全程主导，而是企业和社会组织来承接政府项目。从民间阅读组织的视角来看，深圳市阅读联合会则是更具有一种资源衔接与桥梁纽带的作用。

深圳市阅读联合会是深圳唯一一个在民政部门注册的社会团体。由深圳市宣传文化部门和深圳读书月组委会推动，于2012年成立。团体成员不仅包含了公共图书馆、大中小学、其他小型民间阅读组织，还包括了媒体、企业和研究机构，是国内第一个跨行业的全民阅读联合体。一方面它是由政府部门推动成立，有官方背景和支持；另一方面它又承接了政府职能转移留下的行政空间和公共资源，成为政府职能的延伸部门。其核心工作是：制定当地阅读政策和当地阅读状况的研究，承担深圳市全民阅读指数的设计与发布；阅读人才的培养，承接阅读推广人公益培训工作；承接政府职能转移工作，如执行各种评选和项目评审工作；为会员单位提供申请经费、资源共享等服务。

4.3 加盟政府采购项目，为书香城市建设提供新动力

这是民间阅读组织与政府合作进行书香城市建设的一种主要方法。其中包括城市阅读空间的创办和管理、大型阅读活动的举办等。

如在北京，民间阅读组织在政府支持下，参与创办公共阅读空间，其中有公办民营的全民阅读“典范”——北京砖读空间，有民办公助的全民阅读“样板”——宣阳驿站“第二书房”“繁星书吧”，有政府与民间社会资本合作的PPP模式的“示范者”——悠贝亲子图书馆等^[8]。如在南京，“二楼南书房”“南京电影沙龙”等民间阅读团体，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政府基层文化服务的采购目录中，其背后不仅是政府对基层文化服务方式的转变和思路上的迭代升级，更有着对如何解决文化到达“最后一公里”的深入考量^[9]。

在大型阅读活动推广活动方面，政府、图书馆等机构举办的活动，往往都有民间阅读组织参与策划和执行，比如北京阅读季的大型活动，由北京大阅文化公司承担了许许多多的执行工作。如北京顺义区图书馆，采用外包的方式将图书馆的阅读活动让顺义青少年阅读协会进行承办。

民间阅读组织等社会力量与政府、图书馆等以合作的方式参与全民阅读和书香城市建设，有利于充分发挥政府与社会力量双方的优势，更加注重标准化和持续性，既发挥了政府的指导性和规范性，又发挥了社会力量的专业优势。

5  结语

书香城市建设需要居民个人阅读水平的不断提高，同时也需要城市公共服务设施的普及和运用，以及服务水平的提高。蓬勃生长的民间阅读组织及其阅读活动，正是城市居民从物质文化需求向不断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转向的反映，各级政府的积极鼓励与支持，必将使民间阅读组织成为书香城市建设的重要力量。

参 考 文 献

（上滑查看）

[1] 魏玉山. 阅读是一个城市文明形态的重要因素[EB/OL].[2019-06-15].https://mp.weixin.qq.com/s/2R5Ika_ xa2hiA1Ximq6Y7w.

[2] 谯进华. 民间阅读组织的发展、困境与行动策略：以阅读组织与公共部门的关联度为中心[J]. 公共图书馆，2014（2）：24-31.

[3] 高小军. 发挥民间阅读组织在阅读推广中的作用[J]. 公共图书馆，2011（1）：67-70.

[4] 初中思想品德（道德与法治（/九年级上册）[M]. 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

[5] 赵一琳. 全民阅读背景下民间阅读组织运营模式问题研究[D]. 保定：河北大学.

[6] 深圳首届民间阅读组织会议：让阅读成为生活方式 [N]. 南方日报，2015-04-23.

[7] 2018合作机构案例丨一起悦读俱乐部：注重跨界联合[EB/OL].[2019-06-15].

https://mp.weixin.qq.com/s/ wkzRIz_YAv1punzSFqw0uQ.

[8] 刘婷. 北京阅读季领航全民阅读[N]. 北京晨报， 2015-11-12.

[9] 基层文化“供给侧”崛起新动力“南书房”等一批民间阅读组织加盟“政府采购”[N]. 新华日报，2017-04-14.

温馨提示

• 《科技与出版》2019年第8期P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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